存在的诗意

发布时间:2017-03-21 17:59:40   来源:贵州日报  

  张永光

  《走进云里去》,小说的名字纯净、空灵、诗意,一看就叫人心生喜欢。《走进云里去》是一个很好读的故事。故事不复杂也不曲折,不“惊心”也不“动魄”,它宛如一首绿色的交响曲洗涤你的身心,又像是大山里一道清亮、透明的泉水澡雪你的精神。它的叙事节奏流畅、舒缓,它的语言简洁、明快、鲜活。故事讲述生长在都市的小学三年级学生常乐暑期到乌蒙山区的一段生活经历,描写了他的眼睛里、脑海里所见所思的人与事、景和物,描写了他与两个乡村男女孩童的交往、友谊,由此写到了他们不同的生存环境所带来的生存意识上的差异、冲突以及交流、融合。小说借一个孩子好奇、天真、聪慧的眼光,对我们不同的生存环境和现实作了探索、观照,让我们重新认识、了解我们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们自己是什么样子。小说讲述了一个现实的故事,却不乏象征,不乏诗意,有着深厚的内蕴。表面看这似乎是一篇儿童的故事、儿童的文学,实际上它也是一个成人的故事、成人的文学。

  我不知道别人会怎样去读《走进云里去》这篇小说,我自己是将它当作一首优美、明快、欢乐的抒情诗歌来欣赏的。不仅是因为它有诗一般的语言:“花后面天又蓝,云又白,太阳又亮。”“外婆家晚上的天空不是大黑洞,而是蓝湛湛的,蓝闪闪的,像一块蓝颜色的大丝绒幕布,上面嵌着几千颗几万颗星星,大的小的,密密麻麻,流光泻辉。”也不仅是它的文字有诗一般的节奏、旋律,诗一样的意境,更是由于它有诗一样的未知空间以及“不在场”的象征意义。仅举一例:“撵山大公”是小说中的一个使人有所期待的人物,却又是一个始终没有出场的处于虚实之间的人物。它是主人公常乐佩服、敬慕一心要寻找到的对象,这个对象身上也许寄寓着它的某种朦胧、神秘的好奇、理想。“撵山大公是老人。人说它一百岁了。有人说是几百岁。”“他住在那里的大山里头。”这个撵山大公在孩子们心目中是一个本事大得了不起的传奇形象,“他五天打不着野物,就把庙宇里的山神菩萨绑在树上。哪天打着了哪天才放山神菩萨下来。”故事结局,常乐也没有寻找到“撵山大公”,“撵山大公”其实成了一个隐喻,一个符号,一个象征,一个尚未实现的梦想。

  “我是个诗人。我用戏剧、短篇小说和话剧来表达我的诗意。诗意就是诗意,不一定非把诗意转为诗。”读完《走进云里去》,我很自然想到了美国剧作家托内塞·威廉的这一段话。诗意就是诗意,《走进云里去》是一篇小说,却处处弥漫着清新的诗意。《走进云里去》是一个叩问存在,探索存在,表达了存在的诗意的小说。

  城市是一种存在,乡村是另一种存在:城市的宠物狗是一种存在,乡村的小羊羔是另一种存在;城市的鲜橙多是一种存在,乡村的野草莓是另一种存在;城市的卡通狐狸是一种存在,乡村的茅坡蛇是另一种存在。城市的孩子不知茅坡蛇的存在,乡村的孩子不知鲜橙多的存在。因为有了常乐的一次暑期旅行,也就有了一次城市和乡村的相互发现、相互认识、相互了解。有了常乐和三三、老三的结识、交好,也就有了他们之间的交流、冲突和融合。既能让人读出他们不同的存在环境与不同的存在意识,也能使人感受到这种不同的存在焕发出的不同的诗意光辉。

  常乐的乌蒙山之旅是一次发现,一次认识,一次寻找。跟随常乐的旅行,我们也获得一次对自身环境、命运、生存状态的发现、认识。这就是我们的黔西北,这就是我们的乌蒙大山。这就是我们生长在这块土地上的人民。我们所熟悉的人和事,我们朝夕相对的生存环境被一个孩子聪慧的眼睛一一映现出来,让我们重新去感觉、发现、认识这一切。这一切对我们既是熟悉的陌生,又是陌生的熟悉。感谢作者的一支童心烂漫的彩笔,让我们周围的一切景物、人物、事物放射出新鲜的诗意的光芒。

  我很想孩子们特别是城市里的孩子们来读一读这一篇小说,除了会获得阅读的乐趣和审美的快感,也许还会从中看到自己,认识自己,看到自己的未来。他们也会从中看到他人,了解他人,关爱他人。他们会看到与自己不一样的生活,不一样的世界。他们会对人对自然对植物动物生出爱心;他们会像故事中聪明、礼貌、善良的小主人公常乐一样,懂得更多的生活,懂得生活的意义,获得健康成长的滋养。我也希望大人们来看看这篇孩子的故事,它至少会使你暂时忘却现实生活的琐屑、浑噩、纷争、喧闹,得到一次单纯的童心的洗礼。从一个孩子纯洁、清亮的眼睛中重新打量我们自身,认识我们自己是谁,我们活着需要的是一些什么。让我们懂得珍视自己的生存环境,让我们对自然感恩。

  读《走进云里去》,又勾起了我对戴明贤老师的想念。戴老师是我省德高望重的老作家,高格的人品文品在文学界有口皆碑。我最喜欢读的是戴老师的散文。去年我看到戴老师新出版的散文集《一个人的安顺》,对戴老师已臻于炉火纯青的文字倾心不已。今天读到了戴老师的中篇小说《走进云里去》,愉快地领略到戴老师的另一幅清丽、明快的笔墨画。

责任编辑:赵子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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